第101章 第101章_遇良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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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章 第101章

  夜色暗沉,一队骑马之人如利箭出弦,眨眼间便从城门处冲了出去。

  守门的人恍然看到了一枚出城的腰牌,还未出声,这一行人快如鬼魅,转瞬已消失在夜色中。

  守卫揉了揉眼睛,喃喃道:“我不是见了鬼了吧”

  陆琢挥鞭催马,眉眼间笼着浓重的寒霜,他望着前方渐近的灯火,凤眸视线简直化为冰刃。

  若是沈瑜与陈月莹出一点意外,他一定要将阙益挫骨扬灰!

  赵升在得知陈月莹下落不明的那一刻,当即去找了陆琢。

  两人各自动用自己的人脉物力,官府的差役与济州城内的三教九流都开始寻找沈瑜与陈月莹的踪迹,但几个时辰过去,依然没有任何线索。

  陆琢反复询问两人失踪前曾去过的首饰铺子掌柜,但那掌柜坚称对此一无所知,倒是时常在铺子里奉茶打杂的伙计不见了踪影。

  夜色渐浓时,一位从城外匆忙赶来的小沙弥寻到赵府,向府里的人递了一张纸条。

 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,但言明沈瑜与陈月莹此时被关在阙益在城郊的私园。

  这消息传到赵升耳中后,他立即告知了陆琢,又带了自己镖局的十几个会些拳脚功夫功夫的镖师,与陆琢所率的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直奔阙益的私园。

  此时阙益的韶园已经近在眼前。

  陆琢抬眸望去,不知为何,园外一处聚着亮光,那里有十几个护卫模样的人,看样子像是将几人围拢在墙角。

  他当即无声地挥了挥手,示意身旁的几人随自己过去。

  与此同时,雷捕头按照他的吩咐,率差役与镖师直奔韶园,他拳脚彪悍,不出几下便将正门的几个护卫放倒捆住。

  阙益的护卫手举火把,将这一片地方照得亮如白昼。

  几个护卫上前,意欲将围在里面的几人捆缚起来。

  阙益缓步走近,挥手制止了护卫的动作。

  他转首过来,眉眼间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:“姜夫人,还有这位账房先生,你们一定是误会了,我请两位姑娘来是做客”

  沈瑜紧抿着唇,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人惨白的面容,宛若看一个疯子。

  阙益话未说完,陈月莹忍无可忍呸了一声:“你就是这样请人做客的,当真不知羞耻!”

  刘景从后面赶了过来,他快步走了一段路,此时喘息得厉害,肥腻的圆脸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。

  “月莹姑娘,”刘景走近几人,唇角勾起,“我此番来,是接你同我一起回京都的”

  “你休想!”陈月莹虽然躲在沈瑜与宁瑶身后,但言语上依然不落下风,“你死了这条心吧,我不会嫁给你的!我要嫁的人是升哥哥!”

  刘景闻言,脸上的笑意瞬时消失,他冷声道:“既然这样,那就别怪我无礼了!”

  阙益使了个眼色,他身旁的护卫马上会意。

  还未等那护卫动手,耳旁突然传来道浸着寒霜般冷冰的声音。

  “所有人等,全部带回府衙监房,一个也不许落下!”

  声音这般熟悉,沈瑜立刻抬眼望去。

  朦胧月色下,陆琢、赵升正率人向这边快步走来。

  而李昭、武安趁阙益与刘景还未发现之前,已经从围墙上悄然落下,不待那些护卫反应过来,便将刀架在了他们的脖颈之上。

  沈瑜轻舒了一口气,她低声道:“月莹”

  只是没有得到回应。

  再转首一看,陈月莹早已经提着裙摆,小跑着扑到了赵升的怀里。

  陆琢转眼间已经走到了沈瑜身旁,他将人用力拥进怀里,着急问道:“你怎么样?有没有受伤?”

  “我很好”

  沈瑜眼眶霎时红了。

  她本不想如此失态,但被陆琢揽在怀里,眼中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。

  待平息了片刻,她轻捏了捏陆琢的手掌,示意他无需担心什么。

  此时此地也不适合泣诉,当务之急是处置好阙益、刘景一行人。

  陆琢会意,温声叮嘱了她几句,又命武安先将四人送回去。

  回城的马车里,宁瑶一直垂着眼睫,看上去闷闷不乐。

  虽然绑架沈瑜、陈月莹一事与姜纮并无直接干系,她也知道姜纮与阙益背后还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,不然他当初怎么说要将阿瑜当人质,去换什么证人?

  不过,即便姜纮知道是她去救了沈瑜与陈月莹,她也不必担心什么。

  她本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姜纮和离,不愿在姜府再受什么窝囊气。

  沈瑜清楚自己与陈月莹的困境已解,倒是宁瑶回府后不知该如何自处。

  还未等她出口询问,宁瑶已经在她耳旁低声告诉了沈瑜自己打算和离的事。

  沈瑜轻咬下唇,犹豫了一会儿,低声问:“你确定要与姜纮和离?”

  她希望宁瑶姻缘顺遂,但姜纮此人显然并不值得托付,但是宁瑶父母知晓她要和离,不知会作何感想。

  宁瑶认真地点点头,她苦涩地笑了笑:“方才我看到月莹姑娘扑到赵公子的怀里,陆大人对你也他们对自己喜欢的人那份担忧关切是装也装不来的,而我与姜纮”

  她顿了顿,没再开口,只是下意识掀开窗牖处的帘子向外看去。

  本来暗沉的夜色不知何时变得清朗。

  明月挣脱了层层暗云,在大地洒下一片清辉。

  苏羽骑马在一旁护送,他听到了宁瑶方才的话,此时正好朝这边望来。

  月色下的男子眉眼俊朗,冲她笑了笑。

  回到陆宅已是深夜,这一天实在太过提心吊胆,紧绷的神经在沐浴后终于放松下来。

  沈瑜躺在床上,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,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。

  杏儿与春燕忧心忡忡地等在房外,两人听到房内窸窸窣窣的动静后,齐齐推门进来。

  春燕昨天亦是提心吊胆了大半天。

  待进到房内,亲眼看到自家小姐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,沈瑜又轻声细语得宽慰她一番,春燕总算放下心来。

  春燕还有铺子里的事处理,等她一离开,杏儿便笑眯眯地开口:“沈姑娘,你饿了吗?巧儿姐姐回来了,她在膳厨里做好了早点,等着你吃饭呢。”

  沈瑜颔首:“把早点端到房内来吧。”

  杏儿应了一声,便出去传饭。

  稍顷后,郑巧还未进来,倒是陆琢推门而入。

  他昨夜将人押到监房,审问了半宿,一早又命府衙的推官处理此案。

  他是牵涉此案的亲属,按理得避嫌,但这案子人证物证齐全,推官自会秉公处理。

  不过,阕益和刘景两人到底被套上麻袋狠揍了个半死。

  看到陆琢进到房内,沈瑜起身迎了上来。

  他忙碌许久,一夜未眠,眼睫下有一团乌青。

  沈瑜颇为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,却被陆琢反手将掌心握在手中。

  “我没有保护好你们,”陆琢深吸一口气,垂眸看着沈瑜的眼睛,低声道,“阿瑜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
  “与你何干?”沈瑜眉头微蹙,环抱住陆琢的腰身,“谁能料到阕益会有这么歹毒的想法?要怪还是怪我不够谨慎。”

  想到阙益轻薄人的行径,沈瑜心中依然气愤不已,不过经历这一事,阙益定然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。

  陆琢揉了揉沈瑜的发顶,低声道:“阕益的表兄刘景,是何首辅的外甥。他们两人在济州被捕,这事不久后便会传到京都。”

  陆琢此前曾命李昭查过阕益的身份,他不仅在济州与姜紘的关系颇为亲密,背后还有刘景这棵大树作为依仗,这也难怪当初沈瑜坠崖一案中,吴县丞最终却没有查到他头上。

  沈瑜闻言睁大了眸子:“那…京都的人会插手此事吗?”

  陆琢垂眸捏了捏她的脸颊,温声道:“你先不必担心此事。昨夜受到的惊吓不小,这两日你好好休息。”

  沈瑜嗯了一声,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。

  “阿瑶来救我们,是因为她在府里听到姜紘的话,说姜纮要阙益拿我做人质,好换回洪云。”

  陆琢已经知道了这事。

  而且此前审问洪运时,他就已经怀疑姜紘与阕益都参与了官银一案,但现在这些都是他个人的推理,头疼的是缺乏关键有力的物证。

  两人还在低声交谈,郑巧从外面轻声喊了句:“沈姑娘,我给你送早饭了。”

  早点丰盛,看得出来是郑巧费了心思做的。

  陆琢还未用过早饭,他与沈瑜在圆桌旁坐下,开始用粥饭。

  郑巧没有退下,她站在一旁,紧抿着唇,指尖紧攥着衣襟,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。

  沈瑜搁下调羹,轻声问:“巧儿,你是不是不舒服?这儿不用你服侍,你下去休息吧。”

  郑巧咬住嘴唇,看了眼正在低头用饭的陆琢,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,哽咽道:“陆大人,我兄长犯了事,听说已经被府衙的人捉拿,求您救救他!”

  陆琢闻言眉头一挑,与沈瑜无声对视一眼。

  两人均不明白郑巧何出此言。

  陆琢温声道:“你起来说话,把你兄长是谁,为何会下落不明一一道来。”

  郑巧起身,垂着头小声道:“我兄长叫洪运,此前曾被府衙通缉,说他是逃犯,可…可”

  郑巧嗫嚅着解释了原委,陆琢越听,神色却越加肃然。

  当初他审问洪运的时候,对方曾自称有一位义妹,但或许是为了不愿义妹牵涉其中,洪运只是含糊略过了这些内容,没想到郑巧竟然就是他的义妹。

  不过洪运劫走官银一事事关重大,而郑巧并不知道其中详情。

  有时候知道得少未必是件坏事。

  陆琢正打算含糊几句打发了她。

  没想到郑巧却突然转向沈瑜,恳求道:“沈姑娘,我爹爹以前给我留了枚玉佩,说如果有一天兄长犯了事,可以用它抵罪。可是…我前几日去当铺赎回,掌柜的说那玉佩已经不在铺子里。沈姑娘,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那玉佩的去向……”

  沈瑜听到这些话,神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。

  她看了陆琢一眼,对方微微点了点头。

  沈瑜会意,她从卧房内的木匣里取出一枚黄玉做的玉佩,转手递给了郑巧。

  “巧儿,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玉佩?”

  “是,”郑巧满脸疑惑,“它怎么在这里?”

  这话一时半会说不清楚,沈瑜简短道:“机缘巧合,有人赎回了它,又将玉佩送到了这里…”

  郑巧没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只是又把玉佩推了回去:“沈姑娘,陆大人,您们帮我交给府衙,用它帮兄长将功折罪吧。”

  沈瑜面有疑色地看了会儿玉佩。

  这物件除了看上去价值不菲外,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。

  她不由问道:“这…巧儿,一枚玉佩如何将功抵罪?”

  郑巧恍然摇了摇头:“沈姑娘,我也不知道,只是我爹爹说过,这玉佩有用。”

  陆琢接过玉佩放在掌中,他蓦然想起洪运说过的话,便问:“这枚玉佩是不是你父亲运镖的时候,阕益所赠?”

  郑巧只知道这是她爹运镖的时候一个要求送镖的阙姓主顾给的,但却不清楚那主顾是不是阕益。

  她点了点头,接着又有些迟疑地摇摇头。

  不过两人却从她的动作中大致揣摩出了意思。

  洪运所记应该没错,当初这枚玉佩正是阙益送与郑镖师的。

  沈瑜低声道:“镖师运镖,工银都是镖局发放。运镖的主顾如果觉得自己东西贵重,为了让镖师在运送途中尽力,额外送些东西也是可能的。”

  陆琢此前审问过洪运,他称郑镖师所押送的东西是香料。

  指尖捻起玉佩,陆琢眉心微蹙,他看着沈瑜,沉声道:“有没有可能,这个玉佩本身并不代表什么,而是指向一种线索……”

  沈瑜霍然起身,目光扫过自己房内堆叠的账册,低声道:“镖局但凡运送货物,必定会计入将运货计入运册,把所得运银计入账册,如果郑镖师运送的那趟镖有问题,只要能找到以往镖局里的运册或者账册,一定能查出些东西。”

  昌运镖局是赵升的祖父所创。

  后来镖局解散,账册早已经尽数销毁,但那些每趟运镖的记录运册却留在了赵府空置的院子中。

  赵升率人查了一天一夜,终于从繁杂的运册中查到了那笔记录。

  在官银被劫走的前一日,阕益托镖局运送了十箱贵重香料,且要求镖局保密运输,中途不得开箱查验。

  根据运册所记载,箱重与香料本身重量相去甚远,他估算了下,这记载重量却恰与官银重量相符,而京都收取阙益这笔运货的铺子,赫然正在刘景名下。

  赵升拿着运册去问过祖父与伯父,得到的是两人语焉不详的回答,但镖局当初之所以解散,想必与这事分不开干系。

  甚至可以这样推测,正是阕益叮嘱郑镖师小心运送货物,又以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相赠,才引起了郑镖师的注意。

  在运送途中他发现了些许端倪,并在回来以后,将这事隐约透露给赵家。

  为防东窗事发后这事对赵家有影响,赵升的祖父不惜解散了镖局,又将祖产分家。

  不过这些都是事情真相大白以后赵升的推测。

  拿到运册后,赵升立刻转交给了陆琢。

  有了这关键有力的物证,赈灾官银丢失案件终于拨开云雾,露出些许真相。

  沈瑜将洪运所犯之案告诉了郑巧,又告诉了她真正为兄长减罪的方法。

  郑巧思量几日,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府衙的登闻鼓。

  她托人写了状纸,举报义兄洪运曾参与劫走赈灾官银一事,请求府衙彻查。

  郑巧此举并非莽撞行事,她这样的举动,恰可以在官府审判洪运罪责时,酌情减轻他应受的刑罚。

  至此,陆琢以济州通判之职,开始正式着手审理此案。

  阕益与刘景均被关在狱中,两人养尊处优惯了,根本受不了监房的苦闷难熬,不过略加些刑罚,他们便承认了自己的罪行。

  因为涉及此案官吏众多,在陆琢的奏折抵达龙案后,便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。

  此后不久,案件便转交刑部审理。

  不过,济州官场倒是很快清肃一空,知府、同知连同姜纮等人都下了狱。

  将近冬月,济州迎来了第一场落雪。

  城外长亭,沈瑜与陈月莹目送陆琢的马车渐行渐远。

  就在前一日,京都突然下了调令,命陆琢提前结束外放,即刻返回京都授职。

  这事究其原因也不难推测。

  赈灾官银一案牵涉甚广,刑部审理进程缓慢,皇上登基未满一年,掣肘众多,急需年轻正直的官员分忧。

  落雪飘落在乌发上,沈瑜的眼睫上亦挂上了雪珠。

  “表嫂,”陈月莹轻声提醒,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
  沈瑜轻嗯一声。

  她立在那里许久,抬眸看向落雪纷纷的远方。

  直到远行的马车变成一个黑点,消失于视线中,她才登上了返程的马车。

  时光荏苒,转眼已到了来年的秋月。

  沈瑜在济州新开的脂粉铺生意红火,几乎日进斗金。

  宁瑶离开姜家后,在济州开了家药堂,她与苏羽感情颇好,已经计划年底成亲。

  陈月莹与赵升按照原定的日子成婚,她现在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。

  但她不愿在府里久呆,抽空还会到沈瑜的铺子里闲逛。

  只是再出行时,如果赵升不能陪同,便必定会让护院、丫头一路相伴。

  不过七里街没有了阙氏脂粉铺,也不必再有安全方面的担忧。

  春燕与秋霜都搬到了济州,两人打理两家铺子,还陪同沈瑜一起住在陆宅。

  夜色渐深,月色皎洁。

  三人在厅内聊天。

  郑巧新做了桂花糕,她如今跟着春燕学习打理食铺,手艺也突飞猛进。

  杏儿悄悄看了眼厅内聊天的几人,想要插嘴说几句话,却被沈瑜命令认真描字,不许偷懒。

  “咱们小公子来信中说了,他与宁栋率领国子监一众士子在长乐大街发放何家贪腐的证据,引得群情激愤,何尚书脸上挂不住,自请停职,朝内以何家马首是瞻的官员,不少都被圣上处置了……”

  秋霜与春燕说起这事,满脸都是自豪感。

  不过这些事传到济州,其实已经晚了许久。

  陆琢调回京都后,先授刑部侍郎,但不久后弹劾他的折子便如雪片一样飞来。

  所言最多者莫过于他要娶因官银案被流放的罪臣之女,一心想要翻案,有诸多私心等,更甚者还疑心他证据造假,刘景等人是被屈打成招。

  而刘景被押到京都后,立刻翻改口供,拒不承认自己之前的罪行。

  新帝未掌朝权,又迫于外界压力,只得要求陆琢暂且停职在府内自省。

  沈瑜因为自己罪臣之女的身份,生怕再为他招致祸端,两人在济州一别后再未见面。

  所有的相思都诉诸于笔墨之中。

  不过春月一过,时机渐熟,新帝力排众议,又擢升陆琢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,命他统领查清官银赈灾一案。

  陆琢顺着线索深挖下去,才发现这赈灾官银最终的流向并非是刘景的府邸,而竟然是何家二公子何厘在京郊所建的名泉庄。

  其中还有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真相,比如山阳县涣河决堤频繁并非天灾而是人为,但当地官员联合朝廷要员,以此做为向国库申请赈灾银两的契机,他们要么私吞巨款,要么贿赂上首,简直成为了升官敛财的一条青云路。

  而何家参与的显然不止这一桩事项。

  甘州疫情、东海匪寇,细查下去,几乎都有何氏党羽的插手。

  况且仅是贪墨银两的案子并不能撼动何尚书在朝中的地位。

  于是,陆琢招来沈睿与宁栋,几人商议过后,才有了国子监众士子为民请命一事。

  所幸沈睿与宁栋不负重任,完成得极好。

  “这案子结了,老爷被冤枉流放,圣上赦免,不久便能返回乐安了”

  沈瑜闻言,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。

  父亲快要从蜀地回来了,娘亲近些日子高兴得不得了,还来信让她尽早返回乐安,等待迎接爹爹。

  “听说东海匪寇越来越猖獗,武安听从陆大人的吩咐,随同戚将军去除匪寇了”

  这些消息是李昭写给秋霜的信里提到的,武安心心念念要去做将军,说不定以后真能如他所愿。

  “萧姑娘当初选秀进宫,不知怎么得罪了何皇后,被贬入冷宫。不过现在不一样了,听说她已经被圣上晋为贵妃,掌管六宫,先前她还打发人到咱们脂粉铺来选购脂粉。那宫人说了,要是贵妃娘娘满意,这颜如玉的脂粉以后可是皇家专用了”

  几人聊天的话题天马行空,转眼便聊到了宫闱秘事。

  萧韫的事情她们并不清楚,多数是道听途说。

  她此前喜欢颜如玉的脂粉,不过进宫后便鲜少再有音信,倒是沈瑜记挂着她的喜好和恩情,每出了新品,必定着人送到萧家府中一份。

  “山阳县的涣河又决堤了,不过这次咱们铺子捐了不少银子,张全近些日子一直在施粥呢”

  山阳县又遭水灾,食来香在山阳县有分铺,张全听沈瑜吩咐,不仅捐了大笔银子,还将食铺每日的粥点施舍给因涣河决堤无家可归的村民。

  不过,据说刘知县这次下定决心要彻除涣河弊端,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两,已经切实用于改建河道与灾民安置之上。

  几人就着糕点茶水,在明晃晃的烛火下聊了很久的天。

  眼看着沈瑜有些倦意,秋霜使了个眼色,几人才起身离开。

  原因无它,最近小姐脸上的忧郁之色渐重,她们忖度着这些自然与陆大人分不开。

  按照常理来说,两人每月都有信笺往返。

  但不知怎么回事,最近一个月来,陆大人竟然一封信也没有写来。

  若不是父亲快要从流放地回来,沈瑜已经打算收拾好行囊去京都了。

  毕竟大案已经尘埃落定,陆琢总该回来看一眼了。

  秋夜已经有了些寒凉之意,晶莹的玉盘高悬在空中。

  沈瑜站在月色里,目光下意识落在紧闭的宅门处,片刻之后又默默收回视线。

  秋风悄然拂过,窗旁的翠竹随风飒飒作响。

  沈瑜正欲返回卧房的脚步一顿。

  她似乎听到了渐近的马蹄声。

  少顷后,秋风渐止,院内重归于寂静。

  她扯唇自嘲地笑了笑,一定是整日胡乱思量想得太多,才会神思有些恍惚。

  宅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,沈瑜蓦然愣在原地。

  她紧抿着唇,心跳霎时加快,许是怕听错了,她一点点缓缓转过身去。

  朦胧月色下,陆琢一身月白长袍立在宅门处。

  他玉冠锦带,身姿挺拔,气度卓然。

  看到沈瑜微怔的眼神,他唇角弯起,轻笑道:“怎么,分开这么久,不认得我了吗?”

  沈瑜眉眼弯起弧度。

  “即便是在万千人群中,我也能一眼认出你来。”

  她提起裙角,像一只翩然的轻蝶,飞快地奔向他张开的双臂。

  秋夜圆月,佳人相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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